可能當了媽媽之後，才會有這樣的體驗。記得那時候heaven還小，弱獸一樣的肉團子一個，初到米國，不知道在國內經歷了什麽，原本快滿兩歲的孩子，本該是最活潑的時候，偏偏heaven安靜的出奇，眼睛盯在一個地方能看很久很久。

那時候也是我跟葉高馳關系最差的時候，孩子.......孩子就是橫在我心頭的一把刀。

如果當年葉高馳沒有那麽強硬的非要帶我出國，那是不是我就能陪在heaven身邊，如果我這個不稱職的媽媽一直都在，heaven是不是就不會在小小的年紀就經歷那麽多。

滿心的愧疚與虧欠，讓我在heaven剛到我身邊的時候，恨不能時時刻刻的守著他。就是晚上睡著了，heaven發出小小的聲響，我都會驚醒。

那時候我的身體也差，總是這麽日日夜夜的擔著心。根本熬不住。也就是在那個時候葉高馳就在夜裏，整夜整夜的抱著heaven睡覺。

雖然後來慢慢的好一些，可是我對heaven的聲音還是尤其的敏感。

別說是叫嚷，我的heaven是個連高聲說話都不會的孩子。

什麽都顧不上了，我心急火燎地從車裏爬出來，這軍用的越野車對於我來說。實在是太大了。跳下車子扭頭，就看到葉高馳兩只手夾住heaven的耳朵，把孩子拔蘿蔔似的提了起來。

heaven兩只小手貼在葉高馳貼在他耳朵上的手，小手還挺有勁兒的撕扯葉高馳的手指頭。嘴巴長大大大的尖叫！

看heaven叫的整張臉都紅透了，急忙上前阻攔，“快放開他！”

葉高馳放了手。臉上帶著惡作劇的笑容。

heaven被放下來，眼睛裏都已經有了霧氣，瞪著葉高馳說了聲，“壞！”

葉高馳才不怕他，不僅不怕，還伸手要撥heaven的頭發。heaven哪裏肯讓他動，抱住腦袋就往我身後躲。

我也有些沒好氣，孩子剛睡醒，還有時差，哪裏受得住葉高馳這麽玩兒。

葉高馳被我們母子倆齊刷刷的瞪著，倒是半點沒有難為情的。反而還振振有詞的說：“小孩子就是要活潑潑的才好玩。”

這話我承認。

可是.......可是他是heaven。

曾經葉高馳也不是沒有說過我，說我總是在孩子面前一副好欺負的樣子，小孩子最是精明，一眼都能看出來大人的心態。

我這樣，遲早寵壞了heaven。

葉高馳從來是反對寵孩子的，他自己的生長環境是那樣，所以也想著heaven跟他一樣，野孩子似的上山爬樹，下河摸魚。

葉高馳說的那些，我都讚同，可是他是heaven，很多心裏假定的東西就有了不一樣的表現。

每次面對這個孩子，看著他清澈的眼睛，我就忍不住心軟，甚至忍不住氣弱。

我對heaven是沒辦法的，從來如此。

伸手拉住躲在我身後的heaven，我說：“走吧，咱們進去，外面多冷。”

京城的冬天原本就冷，此時到了西山，比外面的溫度還要低很多，我怕heaven受不住。

葉高馳當然跟我們一起進去，他問我，“在機場碰上金戈了？”

雖然今天是我單獨帶著heaven去玩兒。可是自從上次跟彭震的沖突之後，葉高馳對我的保護可謂密不透風，現在又有了heaven，那就更是恨不能一刻都不離了眼。

如果只是我一個人，我對這樣說是保護實為監視的事情非常的反感。可是有heaven，我同樣希望能保護孩子到最好的程度。

葉高馳問了，我就如實的說：“是，碰到的，他還約了heaven吃飯。”

葉高馳腿長，他大步走起來，heaven跟起來吃力。但是這個孩子又不喜歡讓我們抱著，此時只是抓著我的衣角跟著我們亦步亦趨的走。

聽到自己的名字。heaven擡頭看過來。

葉高馳同樣看著heaven，逗著問他，“答應人家去吃飯，這可是許諾，不能後悔的知道嗎？臭小子。”

heaven煞有其事的點點頭，“是朋友。”

小小的孩子，很嚴肅的跟大人說著這樣的話，紅撲撲的臉蛋上帶著一本正經。

葉高馳忍不住，探手把heaven抱起來，heaven又開始尖叫，小手小腳的開始撲騰，葉高馳親了heaven兩口。

“臭小子還知道朋友？”

heaven趁機去揪葉高馳的耳朵，葉高馳故意放水讓他捏住了，heaven也不用勁兒，就是揉著玩似的，臉上還是一本正經的說：“要去賞光。”

葉高馳一楞，然後哈哈大笑起來。

能讓葉高馳這麽從心肺裏笑出來，恐怕也只有heaven，葉高馳笑的眼淚都要出來，豪氣萬丈的說：“對！咱們heaven去跟他吃飯，就是賞光！別人還沒有這個待遇呢。”

heaven也不回答，就是揉葉高馳的耳垂。

葉高馳拍拍他的小屁股，“臭小子，忒記仇，我剛才就揉了一下，你這都還了多少下了？沒完了是吧。”

heaven發出小老鼠一樣的笑聲。

這孩子笑起來真好看，尤其還是此時這種‘沒事偷著樂’的笑容。

葉高馳兩手把heaven舉起來，“飛咯。”

heaven被葉高馳舉在半空中尖叫。

我真擔心跟葉高馳多想出一會兒，heaven的嗓子會疼。

父親大概是聽到聲音了，從別墅裏走出來，看到的，就是葉高馳這麽一個平時冷肅不亞於他的兒子大笑著捧著一個水晶般的孩子。

見到父親，葉高馳沒有在鬧，而是把heaven好好的抱進懷裏，對著heaven介紹，“這是外公。”

heaven一雙眼睛盯著父親，那眼神靜的像汪泉水。

連父親也生出許多無所遁形的感覺。

heaven不開口。

這樣的情況我跟葉高馳遇見過很多，heaven不是一個熱情周到的孩子。

想來之前葉高馳跟父親大概也是交流過的，父親沒有強求，只是照顧著葉高馳快點抱著孩子進去，這山裏濕氣重，別傷了孩子。

葉高馳抱著heaven去洗澡。我坐在給heaven準備的小小臥室裏收拾heaven拿回來的衣服。

米國那邊的人準備的倒是很周全。

只是heaven如今長的太快，去了一趟南極，這些衣服都有些小了。我想著過幾天要帶著heaven去買點衣服才行。

養孩子是非常瑣碎的事情，細小到每餐每飯，都不能出紕漏。

聽到門響我沒擡頭，以為是葉高馳。我就理所當然的說：“heaven又長高了些，我今天看著褲子都短了一節，過幾天要去再置辦些才行。”

“那就去，多買些。”對方一開口，我就知道不對，擡頭就看到進來的父親。

他盯著我放在床上的heaven的小衣服。鴨?色的嫩的好似新芽，看著就讓人覺得軟。

我跟父親其實從沒有說過heaven的事情，他此時出現，我心裏多少還有些緊張。不過父親什麽都沒有多說，只是走過來，伸手摸著heaven的衣服，用一種極輕的手勢。

然後交待說：“我知道那個叫許橫的朋友快生了，都說新生兒要穿舊衣服才好，不過咱們heaven的，可一件都不能給。”

這話......

我不知道該怎麽接，其實heaven還是新生兒的時候，根本就不在我身邊。

想起那時候早產的heaven小小的。隨時有生命危險，被放在保溫箱裏，而我們這些他的親人，卻都遠渡重洋出了國。

每每想到小小的heaven被一個人拋棄在國內，一個完全他陌生的世界裏，我就會痛不欲生。

恨，大概走在這樣的痛裏。

那麽多的不能原諒，也都在heaven身上。

無論當年我遭遇到了什麽，那都是我情願的，是我自己選的路。可是heaven不是，他完全沒有任何選擇的機會，卻在那麽脆弱幼小的時候，就承擔了關於兩個家族間爭鬥的惡果。

我低低的嗯了聲。

正好葉高馳推門進來，heaven被他抱在懷裏，剛洗完澡的孩子看起來粉嘟嘟的可愛。

偏偏heaven臭著一張臉，手還不斷的拉扯著身上的衣服。

現如今都不用我問了，父親就已經開口，“誰惹他了？怎麽看著不高興？”

原本我是想問的。結果被父親這一說，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好像全家人都圍繞著heaven生怕他有一點不高興似的。

可是對於小孩子來說，這些的心態，無疑是不應該的，會把孩子寵壞。

葉高馳笑的忍不住，“臭小子越長事兒越多，我隨手給拿了件衣服，他嫌棄是粉色的，不肯穿呢。”

果然見heaven皺著小眉頭，一副很嫌棄的樣子。

粉色的連身棉質貼身衣服，其實看起來可愛的不得了，偏偏配上heaven那張臭臉倒是挺滑稽。

父親完全是heaven的守護神，“不喜歡就給孩子換了，男孩子穿粉紅色是不像話。嘉嘉剛還說孩子衣服該添置了，要不我讓小吳現在就去買。”

葉高馳頭疼，這也太寵了。

我看著heaven，對他說：“這衣服是zita給你買的，她心心念念的讓你穿上說一定萌死人。”

這衣服還真是秦蓁給買的。

秦蓁這幾年跟著我們一起，跟heaven也是歡喜冤家一對，不過到哪裏看到什麽秦蓁都惦記著給heaven買，衣服小吃還有玩具，買的比我們還要起勁兒。

聽說是秦蓁買的，heaven的表情好一些，扭頭正對上葉高馳。開口說：“zita喜歡女孩子。”

葉高馳有點反應不過來，“嗯，她是挺喜歡。”

heaven伸出手戳戳葉高馳的喉結，又重覆了一次，“zita喜歡女孩子。”

這下子葉高馳就明白過來了，立刻炸毛，“她喜歡女孩子，跟我有什麽關系！”

葉高馳瞬間覺得自己是個大傻，竟然在heaven第一次說的時候沒有聽出不對來。heaven繼續戳葉高馳的喉結，淡定的說：“我不要穿女孩子的衣服，最好她能有個女孩子去打扮。”

父親這時候從床上站起來，跟著幫腔。“說的對！你跟那位秦小姐的事，也不能再拖了，有時間叫她來家裏吃飯，我也見見。她父母那邊，如果需要，可以家長見面談談了。”

葉高馳無奈極了。“爸，你跟著摻合什麽。”

“孩子說的對，就要聽取意見。”父親回答的有板有眼的。

葉高馳扭頭就咬heaven的臉蛋兒，“小鬼兒！都是你惹出來的！”

heaven推著他的嘴巴，滿臉的討厭。

在西山住了幾天，父親開始上班，葉高馳同樣忙碌了起來。

我帶著heaven去置辦東西，一路上還跟heaven商量，“國內的牛奶跟米國的不一樣，我們去給你買點進口的奶粉好不好？”

怕heaven突然換了不一樣的牛奶，喝了腸胃會不適應。

heaven低頭鼓搗著他的相機，這幾天在西山，葉高馳可算是徹底解放，帶著heaven上山過河的，heaven每天都玩的盡興，回來基本上都是秒睡。

雖然heaven不回答我，似乎根本就沒有聽到我說的什麽，可我還是不厭其煩的跟他說，總是想讓他多聽多了解周遭的。

國內的超市人非常多，我推著heaven在人群中穿梭。

逛完了超市，將東西放回車上，才又去看著給heaven添置衣服。

沒想到逛街都能碰上我不想碰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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